清明艾草香

2024-03-26 11:32 阅读
井冈山融媒

井冈山位于赣西南部,在青黄不接的春天,田间地头那成片成片的野菜为当地的人们带来了新一年的希望,碧绿、清香的艾草经当地人的巧手一加工更是成了上上美食。

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。沉睡了一个冬天的田野在惊蛰的雷声中苏醒,此时田野的主色调仍是裸露的泥土带来的黄褐色。而几场春雨下来,远远望去,大地悄然换了件绿茸茸的春装。打破沉寂、给大地带来满目碧绿的,是那些不起眼的小草。她们一棵棵、一丛丛、一簇簇地铺陈在大地的各个角落。

艾草就藏在这丛丛簇簇的小草里。像个正在玩捉迷藏的调皮孩子,故意和所有的小草穿一样的衣服,摆同样的POSE,可她身上的清香却藏不住,逗引着人们闻香前来采摘。在绿茸茸的山乡原野,三三两两的摘艾人成了移动的风景,他们的欢声笑语串成一串串跃动的音符,谱写着生机盎然的款款春曲。

每年清明前后,我们会在奶奶的带领下,提着篮子,在田垄前、水洼里、山坡上寻艾。奶奶说那种如锯齿般、背面有灰白色绒毛的艾最佳。我总是把她和另一种长相极其相似的野草混淆(后来才知道那是益母草)。奶奶说,你闻一闻味就能分辨了。的确,艾草独特的清香让人过鼻不忘。

摘回来的艾叶在变身前,享受和其他蔬菜一样的待遇——清洗。经过春雨的滴溅,艾叶总是灰头土脸的。清洗前,先把杂物和黄叶清除,一片片放在流动的河水里漂洗,直至艾叶透着绿油油的亮光,看不到丝毫杂质才算告一段落。这一步看似简单,实际上关系着艾米果的成败。没洗净的艾叶做出的艾米果吃起来“沙沙”响、磕牙。

清洗干净的艾叶放在竹篮里控水的时候,奶奶吩咐我给正在烧水的灶膛加一把硬柴,不一会儿,水开了。只见奶奶干净利落地将艾叶一股脑儿倒入铁锅,并迅速地用筷子翻艾,好让艾受热均匀。为了保持艾叶的碧绿色泽,增加艾米果的嚼劲,奶奶在煮艾时都会放点碱粉。等艾的茎叶煮得手捻即烂,方能起锅。太早则和面不均,吃起来抽丝,太晚则太绵烂,影响口感。

这时,奶奶熟练地用笊篱将煮好的艾捞起,稍微控水后,便倒进装有糯米粉和粘米粉的团箕里,趁热将煮透的艾叶和米粉揉成团。这可是个技术活,也是考验臂力的时候。揉得太慢,水分蒸发得快,揉不匀;力气太小,揉不筋道。奶奶虽然已过七十,但揉出的面团青绿且韧性十足。用行话说是:“面光、手光、家什光。”

接下来就是艾米果成型的环节——包艾米果。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般,一百户人家的艾米果有一百个风味。但万变不离其宗,主要分甜、咸两种。将白糖或红糖或豆沙裹进一个个青青的剂子里,再在掌里搓圆,便成了甜口的艾米果。咸口艾米果的最佳伴侣是用佐有干辣椒的春笋、腊肉、藠头菜炒至爆香,填进压得扁圆的艾团,再捏成船形或三角形即可。

孩提时代总是捏不成形,喜欢天马行空地捏出各种奇形怪状,有时是一只笨拙的小鸭子,有时是一颗桃子,想象着会有鸭肉、桃子等不同的味道。

第一锅艾米果是最难等的,要蒸十几分钟。为了保证艾米果的口感,中途最好不揭锅盖。这时,作为孩子的我们哪都不去,守在灶台边,等着艾米果飘香。眼巴巴地盼着奶奶如英雄般地将热气腾腾的艾米果出锅,熟练地翻在早已洗净、擦干的团箕里。艾米果刚一出锅,奶奶飞快地捡好甜、咸艾米果装进一个海碗里,去敬奉祖先。她总是边敬边说:“你老奶奶最喜欢吃这艾米果,在世时,入秋了还会去寻艾做艾米果,解馋。还有你爷爷,不怎么吃零食,也好这口艾米果。”此时,我心里暖暖,不禁又陷入对祖父、曾祖母的追忆中。

等敬奉完祖先,奶奶便将这碗艾米果放在灶台的一角,敬奉灶王爷。

一切就绪,奶奶才说:“你们赶快趁热吃哇!”我们便像得令的战士,蜂拥着用手拈起发烫的艾米果直往嘴里送。热乎乎的艾米果绵软清香,清香中又略有苦味,苦后又有回甘。吃完满口绿色,连牙齿都变绿了。这时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笑作一团。

等尝过鲜,奶奶便会用碗装好一些,馈赠给本族人家及左邻右舍。当然,我们也经常收到他们的馈赠。现在,生活条件好了,这种互赠吃食的传统渐渐地淡了。

艾米果,这种在春天里最普通不过的吃食,混合了春天的美好,儿时的甜蜜。她的味道深深地嵌在我的味蕾里,悠长而回味。(井冈山市教体局 史小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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